个权贵,至少不用天天挨鞭子。
但说到底,她仍是个女子。
如今,却要以男子的身份侍奉这个粗鄙的男人,可想而知,该有多恶心。
“怎么,不愿意?”男人脸色骤沉,拇指摩挲着腰间的软剑。
管事脾气不大好,见沈今生这死气沉沉的模样,狠狠推了她一把,威胁道:“磨蹭什么,没听见主顾唤你?我告诉你,别给我耍心眼,不然小心我扒了你的皮,填进杂草,让你死得难看!”
沈今生眼中闪过恨意,却不得不低头,鸦羽般的黑发倾泻而下,遮住了她的半张脸,也遮住了那双透着寒光的眸子。
她跪下行了一个大礼,声音低得不能再低:“奴,愿意。”
一个风光霁月的“男子”,放下身段,跪地求饶,这种反差,所带来的心理满足感,不是言语可以形容。
男人嘴角不自觉上扬,伸手将她扶起:“小郎君,以后你就是我府里的人了。”
这男人名叫乌迁,生得虎背熊腰,一张方正的国字脸上有着几道刀疤,浑身散发着久经沙场的戾气。
他侍奉的主子玉衡是出了名的好男色,府中豢养的美人多如牛毛。
但凡玉衡想要的,他都会不择手段弄到手。
而今天,他看上的是沈今生。
黑市买人,对他来说是常有的事,至于买回府中是做男宠还是当奴仆,全凭主子一时兴起。
毕竟玉衡不仅长得人高马大,身粗体壮,性情更是暴戾无常,除了嗜酒好赌,最擅长的就是那一手出神入化的鞭法,三鞭下去必叫人皮开肉绽。
回府途中,乌迁斜眼打量着身侧单薄的少年:“小郎君,叫什么名字?可会些什么?”
“沈今生,略通文墨。”沈今生声音清冷,始终低垂着眼帘。
乌迁闻言先是一愣,随即爆发出一阵粗犷的大笑:“哈哈哈,有意思!这大辽境内居然还有识字的奴隶?”
沈今生默不作声,纤长的睫毛掩去了眸中所有情绪。
自幼生长在江南水乡的她,面对粗鲁的辽人,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,只能任由他们宰割。
是生是死,还未可见。
——
辽国昼夜温差大,如今还是夜里,沈今生只着一件单薄素衣跪在青石板上,黑布缚目,麻绳捆腕,每一次挣扎都在肌肤上刻下更深的红痕,夜风裹着砂砾刮她瘦削的身体,冻得唇色惨白,却始终挺直脊背,如雪中青竹。
数十支火把将庭院照得通明,跃动的火光在廊柱间投下扭曲的暗影。
“叮——”
白玉杯被随意掷在案几上,萧宁斜倚主座,红裙裾逶迤及地,指尖丹蔻在火光中泛着血色,她睨着阶下之人,唇边噙着抹讥诮的笑。
乌迁站在她身侧,同样笑着。
但他的笑,是被人强迫的,有苦说不出。
萧宁,是玉衡的夫人。
她是大辽的贵族,家世显赫,地位尊贵,但为人跋扈,蛮横娇气。
如今玉衡有事外出,府中自然是她来做主。
而他,是玉衡身边的红人,一向被萧宁看不惯,此刻自然被使唤着。
萧宁觉得无趣,将白玉杯往案上一顿,发出一声脆响,“沈今生,你可真是个妙人儿,听说你博览群书,学富五车?”
沈今生没反应。
她抿着唇,眼观鼻,鼻观口,口观心地跪着,既不反抗,也不求饶。
萧宁没了耐心,起身走到沈今生面前,狠狠扣住她的下颌,逼她抬起头来。
黑布倏然落地。
沈今生睫羽微颤,视线所及,是女人涂了丹蔻的指甲,血红色,与她身上的红裙同出一辙,冷艳骇人。
而女人这张脸,骨肉均匀,肤白胜雪,眉弓微微突出,有些异域风情,眉尾一颗小痣,更添风姿,往下是一双桃花眼,长睫似扇,盈盈一水间。
一张俏脸。
红唇,红裙,白得晃眼的皮肤,黑得发亮的瞳孔,风姿绰约,浓艳逼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