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沾满尘土和血污的身体终于匍匐在她绣着繁复金线的鞋尖前,终于有了动作。
她抬起脚,毫不留情地踩在了沈今生的头上,脚踝微微转动,力道加重,将那张沾满尘污的脸死死碾在冰冷的地面上,“这就是你爬过来的报酬。”
屈辱,让人抓狂。
沈今生死死地咬着牙,像是要将牙齿都咬碎般,细看,双目低垂,脸色惨白,神情悲戚。
她忍着疼,低低地喊了一声:“夫人。”
“我知道,您想看我求饶。”
“夫人,求您,疼我。”
语气清冷,毫无求饶的姿态。
在旁人眼中,或许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。
可在萧宁看来,这“男子”太硬,硬得硌人,本非她所好,只是……这张此刻沾染血污尘泥的脸,轮廓依稀可见往日的俊秀。
罢了,勉强入眼。
鬼使神差地,她用脚尖微微挑起沈今生的下颌,迫使沈今生抬起脸,这个动作,带着居高临下的驯服意味,又掺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狎昵。
“只要你听话,”她的声音低了几分,带着蛊惑,“我保你荣华富贵。”
“今日告诉你,我身边缺个暖榻的。”
“兴致来了,懒得再寻旁人。”
她与玉衡,名为夫妻,实则陌路。
两人聚少离多,玉衡在外面寻花问柳,她一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只要不闹到明面上,她是不管的,毕竟,她自己也养了几面首。
大家都是玩玩。
她从未想过要动真格。
沈今生神色微怔。
半晌,她缓缓抬起眼睑。
那双狭长的丹凤眼,方才还枯寂如死水,此刻竟漾起莫名的柔色来,那柔色,如同三月里被春风吹皱的池水,潋滟生波,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暧昧,丝丝缕缕,缠绕上来,几乎要将人溺毙其中。
“夫人,我定保您满意。”
萧宁唇角那抹玩味的笑意,终于真正漾开了。
她更有兴趣了。
这人宛如一朵怒放在寒风中的梅,开的孤傲,开的冷艳,可那她偏就要凌寒了梅花,偏要踩在梅花上。
任她折辱。
——
从三月的春风,到四月的花,再到五月的树。
沈今生都陪着萧宁。
看花,赏月,逛街。
学规矩,学本事,学接吻。
有时候,萧宁会想,这男子是不是没有底线,什么都能做。
但仔细想想,又觉得是故意的,故意地放低姿态,故意地讨好她。
她不相信男人。
男人都是虚伪的,前一秒还说着爱你,下一秒就对着另一个女人说着喜欢。
但是,她高兴啊。
有人的心肝,又软又甜。
沈今生永远会贴心地站在她身后,像个影子,随叫随到,而且还长了一双勾人的丹凤眼,眼尾上扬,似勾似连,那眸光,总是若有若无地落在她身上。
她走路累了,便让沈今生背着她,天气炎热,便让沈今生替她撑伞,就连逛铺子,也是沈今生替她付钱。
连街上的女人看了,都会久久地难忘。
她们都说,这男子是个妙人儿。
这种感觉,真是太好了。
她享受着这种被伺候的感觉。
转眼间,便入了夏。
这天夜里,春情浓烈,又是蜡烛摇曳的昏暗之际,萧宁动了情,两个人衣衫散乱,她跨坐在沈今生身上,唇贴着她的耳垂,吐气如兰:“沈今生,你今日可不要想着敷衍我。”
在床上。
萧宁故意撩拨,故意吻她。
每次,沈今生都会收起所有神情,不拒绝,不反抗,配合她做所有想做的。
但最后一步,却总是不让她越过去。
这次,亦是如此。
做不到,沈今生不敢。
一旦迎合,就会被萧宁发现她的女儿身,到那时候,萧宁不会放过她,玉衡也不会放过她。
她会被他们吃得骨头都不剩。
所以,她不能动情。
只能收着,藏起所有的欲念,像夜色一般,紧紧地包裹住,压抑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