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山邺家的长老听说已经活了百余岁,见识算是天下第一广博,此刻也捋着胡子上下打量天坑上方、几道罡风正中的林双,与雪山山主啧啧称奇。
果真是老天爷赏饭吃,小小年纪竟能参透到此境界,江南堂这些年可真是藏着一个大宝贝!
邺旺一拍扶手,怒道:不可能!继秋已是我雪山百年难得一遇的武学奇才,怎可能只与她过上十招?我看这江南堂定是寻了邪门歪道,才让这林双跻身强者!
他这一嗓子可不小声,一字一句地落进旁边逢仙门人耳中,换来一顿阴阳怪气地嘲讽:邺兄何必动怒,这林小娘子天生奇才,你雪山少主固然厉害,但技不如人也是板上钉钉的事,我看今年这天下第一的位置还是得让给林小娘子了。
邺旺怒不可遏,狗屁!镜飞仙,别以为与朝廷签了不战之约,我雪山与你们逢仙门的仇便可一了了之!我告诉你,早晚有一天我雪山定要以炮轰了你那破烂金匾!
镜飞仙嗤一声,拱手道:恭候大驾。
嘭一声,崔家、逢仙、蓬莱的弟子再承受不住,齐齐飞出去砸在地上,哇吐出一口鲜血,急忙有人来扶他们起身回到门下医治。
戚涯捂着心口盘腿坐下时已经意识涣散,蓬莱仙拂袖回掌,一道气息从他后心口慢慢渡进去,他这才恢复片刻清醒,扭头看见蓬莱仙那张宛若天人的脸,气若游丝地告罪,师父责罚弟子吧,是弟子练功不勤,给师门丢脸了。
蓬莱仙缓缓收回手,温和道:你已经做的很好了,即便是我上去也未必能从林双手中讨到好处。
旁边的弟子着急问:师父,师兄伤得厉害吗?
蓬莱仙摇摇头,林姑娘知道轻重,这一掌未伤到要害。
那边林双还在与邺继秋僵持中。
邺继秋手中握着当世名剑满雪,能堪堪与林双四六开,但他年纪尚小,对满雪剑的百年剑意掌握并不熟练,全靠烧内力供应,时间一久便开始有些力不从心。满雪剑感应到执剑人气息微弱,剑意开始占据上风,被林双身上迸发出来的强劲气息挑起战意,变得不受控制,而邺继秋双眼也开始失神。
林双低声喝道:邺继秋!
他虎口崩开,一道血流顺着剑柄缠上剑身,满雪剑气息更甚,剑意与林双的内力相撞,激起千层波涛向四周迸射,各家立马护住门下年幼的弟子。
怎么回事?!怎会有如此大的内力波动?!
这二人今日是要拼得你死我活吗?!
现场吵嚷起来,聒噪极了,但这些声音是传不到二人耳中的,此时无论林双与邺继秋谁先松懈一息,便会被对方震断浑身经脉,轻则终生残废,重则死无全尸都是有可能的。
突然,不是谁首先喊了一声。
邺继秋走火入魔了!
顿时人声如鼎中汤沸,吵闹喧哗起来,雪山邺家所有人都坐不住了,几百双眼睛死死盯着天坑上方的二人。
长老眉头紧锁,怒斥道:我早就说过,以继秋现在的功力尚且不能完全驾驭满雪剑,你非说他如何如何聪慧!
邺旺生了一后背冷汗,此刻也顾不上所谓到面子,俯首道:说那么多也没用,此刻不是追究这些问题的时候,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将继秋救回来啊!
长老眯着眼观察片刻,道:如今之法,要么林双身死再由你我合力压制住满雪剑,保继秋无虞,要么林双击落满雪剑,封住继秋周身大穴,护住他的心脉。
邺旺心想前者正是一个痛击江南堂的好机会,就见江南堂主大步流星走了过来,一语点出他心中所想道:要么他俩都好好地活着,要么你们雪山再立一个少主,总之林双不能死。
邺旺恼怒,林声慢你什么意思,我儿继秋的命就不是命?!
林声慢没看他,你儿的命在提着满雪剑上去的时候就已经没了。
纵然邺旺有心,此刻也只能顾全自己儿子的性命。他同林声慢将身上内力逼入一指,直冲天坑之上,在二人周身气流中破开一道口子。
封他周身大穴,止内息,夺满雪,护心脉
林双眉头压紧,一手挡住扑面而来的满雪剑意,一手化掌为拳,裹着风抡向邺继秋,当他不得不抬剑格挡时,趁机上下封住了他的穴位,一掌破开满雪剑气,将邺继秋不断外泄的真气拢到自己体内再引到他经脉中。
邺继秋被一道罡风卷着安稳无虞地归还到邺家人手中,满雪剑在林双手中三两下收敛剑意,日光下耀眼夺目,邺继秋的血也慢慢消失在剑锋上。
林双依旧立在天坑之上,衣摆纤尘不染,护臂与腰带系得一丝不苟。她冷脸握着剑,剑尖斜指天坑,丹凤眼在人群中巡视一圈,像是在问还有没有人来战。但已经没人敢上去和她打了,她如同话本里的罗刹一般,不怒自威,顺理成章地问鼎天下第一人,其他人只能在下面仰视她,畏惧她强悍的实力。
风声呼啸,仲裁的老者鸣锣,恭敬地请林双下天坑受封,要向天下江湖宣布她便是今年的大试夺魁者,是今年的问鼎之人时,变故突生。